第938章

“忽然回頭問侍兒姬妾們：你們說說，我肚子裏裝的是何物？一個婢女搶答：都是錦繡文章。東坡不以為然。另一人答：滿腹經綸和智慧。東坡仍不滿意。一直問到朝雲。朝雲答道：學士是一肚皮的不合時宜。東坡捧腹大笑：還是你最懂我！王弗聰慧溫婉，知書達理；王閏之賢良淑德，相夫教子；而真正走進蘇軾精神世界的女人，只有能歌善舞、蕙質蘭心的王朝雲。後來，蘇軾數次被貶，王閏之病逝，家中生活條件愈發艱苦。蘇軾的侍兒姬妾紛紛散去，只有王朝雲不離不棄。她追隨著蘇軾，翻山越嶺來到了當時的荒蠻之地，惠州。王朝雲每日唱詞，為蘇軾解悶。她最喜歡唱的，是蘇軾的《蝶戀花》：花褪殘紅青杏小。燕子飛時，綠水人家繞。枝上柳綿吹又少，天涯何處無芳草？墻裏秋千墻外道。墻外行人，墻裏佳人笑。笑漸不聞聲漸悄，多情卻被無情惱。有一次，唱到枝上柳綿吹又少時，朝雲想到蘇軾一生飄浮無定，淪落天涯，忍不住掩抑惆悵，不勝傷悲，哭而止聲。東坡忙問原因，朝雲道：每當唱到‘天涯何處無芳草’，妾身就悲從中來，哽咽難唱。蘇軾心中感嘆：朝雲真的懂我。他不忍她傷心，於是大笑道：我正悲秋，你又開始傷春了！紅顏薄命。王朝雲在惠州染了瘟疫。蘇軾求醫問藥，念經拜佛，最終還是沒能留住她。王朝雲病逝，時年34歲。蘇軾含淚寫下楹聯：不合時宜，惟有朝雲能識我。獨彈古調，每逢暮雨倍思卿。此後，蘇軾再也不聽《蝶戀花》。蘇軾從他首次經常州赴杭州上任，至晚年從海南獲赦後於常州逝世，他的一生與常州有著密切的關系。宋費補之評價其出處窮達三十年，未嘗一日忘吾州。東坡先生一生曾13次來到常州，其中有史料明確記載的有5次。常州的秀美山水深深地吸引著蘇東坡。元豐二年，蘇軾因烏合詩案被貶，沈浮動蕩使他更加想遠離海，退隱田園。他思念著常州秀麗的風景和志同道合的朋友。元豐七年，蘇軾調離黃州遷往汝州。在途徑真州的路上，蔣之奇前來敘舊並自願為他購田置舍安排事宜。不久，從宜興傳來好消息有一小莊子，歲可得八百碩。似可足食。江南的秀色使蘇軾沈醉，濃郁的文風使他迷戀，無不妥帖，於是寫下《乞常州居住表》，自離黃州，風濤驚恐，舉家重病，幼子喪亡。今雖已至揚州……又汝州別無田業可以為生。犬馬之憂，饑寒為急。竊謂朝廷至仁，既已全其性命，必先憐其失所……欲望聖慈，特許於常州居住。不料上表投送後，石沈大海。於是蘇軾又書《再上乞常州居住表》，並於元豐八年二月初終得償所願：蘇軾告下仍以檢校尚書水部員外郎，汝州團練副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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